”
“嗯。”
顾琛往前一步，低头好整以暇望着白柠。
“我没同意当你的女朋友。”
白柠突然抬起了头，看着顾琛的眼睛，表情平静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对顾琛到底是什么心思，还没有确认。他们不是情侣关系，顾琛却亲她，白柠拧了秀眉。
“嗯？”
顾琛的眉毛动了下，笑道：“我等你同意。”
他抬手摸了下白柠的头发，白柠想要躲开，他的手就落到了白柠的肩膀上，声音很沉：“白柠，你明白的，我要的无论如何都会得到。”他顿了下，“只是时间问题。”
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张扬又霸道，一时间气场全开，颇有压力。
白柠：“……”
“走吧，我和你一同进去。”
白柠还想说什么，顾琛已经转身迈开长腿往远处走去。白柠看不到的地方，他抬手摸了下嘴唇，眯着眼睛俊眉飞扬。
白柠很有意思。
白柠手里拎着东西，望着顾琛高大背影，真心不想抬步往前了。
这人……可恶！
她十分幼稚的想，顾琛是逗自己玩吗？随即摇头失笑，什么破想法。
白柠进了医院又不知道顾思在那个病房，顾琛走的极快现在已经没了影踪，白柠站在大厅楞了下才从包里找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就听见急促脚步声临近，一边翻着号码顺势抬了头，就进陆远低着头颓废的往外面走。
陆远是军人，腰杆子一向挺得很直，如今却塌下了。头发也有些乱，身上还穿着军装，步伐杂乱匆匆。白柠楞了下，才开口叫道：“陆远？”
陆远已经走出去两步，闻言抬头看过来。白柠看到他脸上胡茬明显，眼窝发青一脸疲惫。白柠始终不相信陆远会劈腿，他那么爱顾思，现在陆远的模样十分惨淡。
“白柠。”
陆远看到白柠，扯起嘴角泛出个苦笑，抬手搓了下脸颊：“你来看思思？”
白柠点头：“嗯。”
她看着陆远，心情还是有些复杂，陆远竟然会伤害顾思，白柠不敢想象。
“你和顾思——”白柠抿了下唇：“怎么回事？”
陆远长长叹一口气，眯了眼睛，好半天他低下头，视线落在地板上：“我对不起思思。”
白柠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什么颜色都有，她看着陆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压下心头愤怒：“既然知道对不起，为什么还要去做？害的顾思没了半条命，你满意了？”
白柠捏紧了手指，对陆远最后那点同情烟消云散，全化成了气愤：“陆远，你太过分了！”
白柠不怎么会骂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
她想听陆远反驳一句，那怕说谎也行，白柠还能相信他有苦衷，或者，他根本没有对不起顾思。可是陆远什么都没说，他就站在面前，眼睛怔怔看着远处，是心灰意冷的颓丧。
白柠心里凉透了，是她把爱情看得太重要。这世界上有爱情吗？他们几十年的感情都能变质，她还能相信谁？白柠咬了牙。
“呵呵，陆远，这就是你的答案。”
陆远沉默了好长时间，他开口，嗓音沙哑：“你不懂的，白柠。”他又抬手搓了下脸颊，眼睛里一片空洞，没有任何情绪：“你不懂，我不会和你解释什么。”他的手垂在身侧，肩膀塌了下去，喉结滚动半响：“照顾好思思，别让她再做什么傻事。”
他转身，拳头捏的死紧：“我不值得她如此。”
说完大步朝着远处走去，没有丝毫的停顿，他没有犹豫。
白柠突然心里很难受，说出这种话，那就是没有任何挽回余地了。
陆远和顾思真的分手了。
白柠转身，迷迷茫茫，脑袋里全是他们曾经秀恩爱的场面。
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撞上一个人的肩膀才彻底回过神，猛的抬头看过去就对视了顾琛深邃的黑眸之中，他的手虚扶了一把白柠：“我带你过去，刚刚走的有点快。”
忘记身后的白柠第一次过来，并不识路。
白柠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嗯了一声，就侧身避开他往前走着。
顾琛眸光沉了下去：“顾思和陆远退婚了。”
白柠顿住脚步，抬头看过去，她沉默，顾琛也没说话，任她看着，好一会儿，白柠开口：“为什么会这样？”她有些不解，当初郑开为了前途毫不犹豫抛弃她的时候，白柠在想是不是她的错，是她不求上进。可是顾思和陆远为什么要分手？他们那么默契，还有从小到大的情分在。
白柠没有得到答案，就笑了下，自顾自叹道。
“感情太容易变卦，我无法相信他们会走到如今地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光照出她的脸，白柠抬步往前走着：“我不认路，不知道怎么走，顾琛，麻烦你带路。”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到达病房门口的时候，顾琛突然抬手拉住了白柠的胳膊，他的手掌宽大有力，白柠回头看着顾琛的眼睛。
顾琛目光沉咧，黑的让人沉醉，他说：“白柠你在想什么？”
白柠没有说话，她手指绞着。
“别高估了男人的自控力，也别低估。”
顾琛的嗓音很低，带着令人信服的沉稳，他目光漆黑:“我相信你懂。”
白柠心脏不知被什么情绪撞了下，说不出的恐慌。她想了会儿就笑了，歪头看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你是指什么？顾总。”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落在胳膊上的手指上：“我想进去看看顾思，可以吗？”
白柠生气了，她在极度的气愤中脑袋最清晰，不受任何情绪支配，她明亮的黑眸平平静静没有任何情绪直直看着顾琛。
第二十三章
顾思躺在病床上愈加消瘦，面色苍白如纸，原本清亮的明眸此时黯淡无神,任由母亲训斥数落一言不发。白柠心里蓦然一疼，快步进了病房。
顾母听到身后声响就转头看过去,接触到白柠的目光，她连忙低头擦了眼角的泪：“白柠,你来了？”
“阿姨。”
白柠朝着顾母打了招呼，她声音柔软情绪有些低沉,随后视线落到顾思身上：“思思，现在怎么样了？”
顾思抿了抿唇,她脸上有着明显憔悴。脂粉未施眼睛下方有着淡淡淤青,她抬手抹了下自己的脸颊,耐着性子和顾母说道：“妈,我饿了，你帮我弄点吃的好不好？我想喝你煮的汤。”
她是十分可怜的姿态，撒娇的楚楚可怜，顾母也是无话可说，气了半响可当着外人的面总不好拆自己女儿的台,戳了顾思额头一下,凶道：“你还好意思要吃的？现在怎么不冲动了？再跑一次西藏。当我和你爸是摆设？这种事怎么好自己出头！”她站起来，还想说什么顾思拉住她的手指，抬起憔悴眼眸看着顾母。顾母闭了闭眼叹口气，才转头看向白柠：“白柠，你和思思好好谈谈，这次她真是太任性了！”
“妈——”顾思脸色有些不好看，嗔怒：“你赶快回家去罢，路上注意安全。”
顾母原本压抑下去的火气又蹿上脑门，转头瞪向顾思：“你这是赶着我走了？”
白柠默默往后退了下，眨巴下眼睛，原来每个母亲都这么傲娇。
顾母一顿数落，顾思缩着脑袋一言不发，表情颓丧。
“阿琛，你照看着思思，别让她再闯祸。”
顾母说完了，才拎着包就朝外面走，顾琛清了嗓子，整理袖口，随着母亲往外面走：“我知道。”他往前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转头看着白柠：“白柠。”
白柠吓了一跳，迅速转头看他，顾母待她不错，白柠十分害怕被人发现她和顾琛的j-情。
“啊？”
顾琛黑眸望着白柠半响，快步走近拍了下白柠的肩膀：“有灰。”
白柠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和顾琛有屁的j情！
他似乎是有话要说，沉沉望着白柠半响，“你和顾思聊天。”
顾母和顾琛出了病房，白柠才悄然呼出一口气，这都怎么回事？
“柠柠。”
顾思身子后仰靠在枕头上，神色悻悻。“你来了。”
“我去四川找你，没找到。”白柠原本火气在看到顾思那瞬间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她在强撑，白柠的声音低了下去，走过去坐到病床边，抬手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喉咙哽了一下：“傻姑娘，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顾思歪着头笑的没心没肺，蹭了下她的手心：“我知道，大哥说了。”
白柠心疼这样的顾思，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呢！
毕竟几十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轻描淡写一句就彻底结束，从此天南海北互不相干。胸口堵得慌，十分压抑，手指摩挲着顾思冰凉的脸颊，千言万语最后还是一句没说出来：“顾思，以后发生什么事先告诉我一声，我会担心。”
“嗯。”
顾思没有反驳，她笑了下，偏头靠在枕头上：“白柠，你是不是以为我很难过？”
白柠咬了下嘴唇，眯眼：“顾思，你值得更好的！”
“什么更好的？”顾思笑出了声：“男人在某些时候只是感情的附属品，本身没有多大价值。”顾思眼睛看着面前的白色墙壁，嘴唇扯了下自嘲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遇人不淑找人不好，归根到底还不是自身的问题，如果本身够强大，就没有所谓的抛弃。”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白柠叹口气，“顾思，别想了。”
她紧紧抿着唇，脸上的笑渐渐淡去，只剩眉头紧拧，好半天才出声。
“被劫匪绑走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死，那时候我十分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见天日的三天，我把过去的二十多年都思考了一遍。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要把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标注成你自己的东西？翻来覆去的想，他其实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呵呵，三天时间呢，七十二个小时，没什么东西可想。他们杀了人，我害怕死亡。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活着，一定不能再像个怨妇一样……”
白柠的泪吧嗒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顾思一向天真，生活无忧无虑，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她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没经历过这些，爱情使人成长。
“哭什么啊哭？”
顾思扯起嘴角笑容惨淡：“你看，我都没哭。白柠，你别哭，太损形象了。”
“白柠，我羡慕你。”
顾思脸贴在白柠的手心上，突然泪就从眼眶里滚出来了：“白柠，我真的很难过，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从此再不联系……”
顾琛送走母亲在吸烟区抽了一根烟，才转身往病房走。手指搭在病房手把上，隔着上方玻璃就看到病房里的两人抱头痛哭，蹙眉，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走到旁边的长椅上坐下，他背挺得笔直，手肘搭在膝盖上修长手指交叉，目光沉邃望向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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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情绪总是十分奇怪，抱头痛哭总比无痛无痒的安慰来的要有效果。哭够了，两人对视突然噗嗤一声笑了，顾思指着白柠的脸：“你妆花了！”
白柠一惊，手忙脚乱的去找镜子，找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画妆。捶了顾思一把，笑着说道：“你要干嘛啊？你看看你现在都丑成什么样子了还好意思说我！”
顾思翻了白眼：“反正我就是这么丑。”她想了想，重重叹气：“我觉得感情这回事，真的别太当真。”
她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盯着白柠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白柠，我今天发现你有些不对劲。”
白柠正要取笑顾思，她就毫无征兆的砸下来这么一个问题，白柠楞了下，脸上表情僵持半响没有下一个动作，就听顾思继续说道：“你和我大哥怎么回事？”
白柠猛的抬头，白皙脸上情绪根本来不及掩饰。
顾思心里一瞬间就清晰起来，瞪大了眼睛：“你喜欢我大哥？”
内心震惊无比，实在无法理解：“你——”
完全不一个画风！大哥喜欢白柠？还是……
白柠皱眉：“胡说什么，没有的事！”
刚刚顾思情绪低落没发现端倪，仔细想想就觉出不对劲来。
“大哥出去接人，是你。”
她脑袋有些懵，消化不了这么多的信息：“你和我大哥一同进病房，他开的门！刚刚他拍你的肩膀的时候，说了什么？”
顾思心里这么一琢磨，瞬间就把所有零碎线索串成一条主线：“我大哥绝对不是绅士，哦？”他眼珠转了下：“白柠，到底怎么回事。”
白柠眨巴下眼睛，刚想辩解，病房门突然被推开，转头就看到顾琛高大身材正往里走着，步伐沉稳凛冽。“白柠，顾思。”
他视线在白柠身上略一停顿，移开看向顾思：“聊了什么？眼睛都红彤彤的！”
顾思没说话，眼睛骨碌碌的转在白柠和顾琛身上打量。
顾琛一直走到距离白柠十几厘米的地方才停住脚步，他是站在白柠的身后，这么近的距离白柠骤然紧张起来。她是矛盾的，她并非顾思口中的女强人，白柠之所以拒绝所有感情的靠近是因为她在爱情中十分容易付出全部，她怕一无所有。
选择顾琛那就注定了永远提心吊胆，这样优秀的男人，她不敢碰。
“没说什么。”
顾思睁着红彤彤的水眸，她和顾琛对视，声音弱下来：“大哥，妈妈回去了？”
“嗯。”
顾琛点头，看向白柠：“喝什么？”
白柠眼睛有点红，顾琛心思沉了下去。
“大哥，你怎么不问我喝什么？我也渴了！”
第二十四章
顾思这么一说，白柠更觉得尴尬，眼睛都不知道往那里看。
顾琛看了顾思一眼,抬起下巴颏，语气很沉意味深长道：“顾思,你去四川这件事——”
顾思眨巴下眼睛，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紧抿嘴。
“我不喝水。”
白柠心跳加速，她无法控制这些失常的行为：“顾思,你要喝水吗？我去——”
还没站起来，肩膀上就多了个手掌,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薄料传到白柠的心底,她是迷茫而慌乱的,本能的往前靠去：“啊？”
“不用,坐着。”
顾琛言简意赅。
白柠想和顾思多聊几句，偏偏顾琛也不走，三人的病房气氛十分尴尬，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柠站起来刚要说话,顾琛先开了口。
“白柠,我和你有话说。”
他眸光漆黑，沉得如浓雾。
白柠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顾琛好好谈谈，她站起来和顾思道别，顾琛先迈起长腿大步出了病房。白柠望着门板阖上，脚步顿了下：“顾思，以后一定要好好地。”
顾思没有回答，白柠抬眼看过去，只见顾思脸色一点笑意都没有，冷冷看着她。
白柠皱眉：“怎么了？”
“白柠，以前，我以为你是世界上最单纯的人。”
顾思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情绪，黑眸沉静，白柠心口忽然就堵了那么一下，她根本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和顾思不再是朋友。
“顾思？”
她笑了下，“你在说什么？”
“白柠，如果你真的想嫁入豪门，麻烦先告诉我一声行不行？别让我当傻子。”顾思突然大了声音：“你喜欢我哥，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踩着友谊的名头一步一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白柠。”她冷笑，再不复以往天真无邪，像是回到了高中时候，顾思对付那些陆远的追求者一样，她针锋相对的人是自己。
白柠的心冷到了极点，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怎么解释，心里一阵阵的疼，这就是她要的友谊？白柠无法理解顾思为什么会这么想，她和顾琛……白柠不知道，好半天，白柠咬了咬牙：“你误会了，顾思。”
越是委屈，心里就越是冷静，脸上一点情绪都没了。
“顾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白柠脑袋里一片空白，心口仿佛塞满了棉絮，喘气都十分困难：“顾思，我和顾琛不会在一起，你尽可能的放心。顾思，你能这么想我，那这友谊也该结束。”
在顾思眼里，白柠是贫穷的，没有任何前途的，她不适合自己前途不可限量的哥哥，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思的表情突然变了，她紧紧抿着唇眼睛红彤彤的泛着水光。
她是很委屈，十分委屈，白柠那种阶层的人怎么会认识顾琛？根本不用多做猜想，白柠是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