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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阴性的城市,充满了这些女子艳异的影子第8部分阅读(1/2)

    居然真的成了名,当然按照机率来说属于万里挑一,而且他们呆的地方相对来说应该划入穷山恶水的偏远地区:海南、云南、内蒙古、北大荒……还好他们在精力旺盛的时候都到农村接受改造,中国才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否则呆在城市又有那么一点文化的年轻人最容易想入非非指手划脚。到了农村的感觉是让他们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行,不过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东西,让他们重新调整自己好高骛远的心态做回普通劳动者,减少青春期脑力劳动所带来的弊端。他们的文本带有明显的乌托邦色彩,甚至把生活的失败看的极其悲壮,这成了他们日后经常谈论的一个词,但在我看来这仅仅是一个词而已。  而母亲是一个讲求原则的人,改造就改造,劳动从不偷懒总要比别人干得多,然后她每天的任务是躲在屋子里看一本发黄的英汉小辞典,并且她是认真的看,看一页撕一页,到后面已经烂熟于心,另有英译的毛主席语录作为她的读本,有一次开会她却在下面读这本小册子,生产队长很生气勒令没收,脾气一向很好的母亲说:“我在学习毛主席语录,用革命思想武装改造自己有错么?”队长很是气馁,因为他尽管反感英文,但是他是绝对不可以反对毛主席的,反对毛主席的人就是反革命。  母亲的知青生涯就是以劳动--学习贯穿的,她一直是个沉默坚定的人倒也不以为苦,在城里工作的小姑姑开始挣钱往乡下寄吃的东西给母亲,当时有一种月饼,里面是桂花馅杂以猪油、冰糖,但是做出来很硬,空口吃容易蹦掉牙齿,须蒸了再吃,母亲收到后写信给小姑姑说蒸了以后的味道相当香甜,但是吃了以后大家都哭了,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返城,小姑姑寄来的衣服都不错,但不少分给相熟的农民。  最后在信的末尾母亲写了一段普希金的话:    我们是年轻的的拓荒者,    在这荒原    播下希望    播下热情    播下理想  母亲说,无论怎样,人在寂寞的荒原中总要有坚守的理想,尽管坚守不一定有价值。写这些话的时候,潜江地区不少下乡的知青死于血吸虫病,她们同去的五个知青,两个嫁给了当地农民,一个已经疯了,剩下两个还在做着拓荒者的愿望在寂寞中坚守。但是倘使这些话不写下来,也许人就很容易堕落或者疯掉。  两年的知识青年生活显得漫长,这使本来内向的母亲近乎于缄默,当她收工回来经过村里唯一的一条河时,常常也是目不斜视。据说里头有想不开跳下去的知青尸首,没人敢捞,河其实不深,但不知为什么人还是淹死了。&nbsp&nbsp

    无法重现的回忆(5)

    这种生活终于结束,母亲被推荐回武汉市的一家小学做教师时候,她回到住所房梁正中悬着一具尸首,这是最终没有回城的另一个知青用绝决的姿态作出的反抗,其时月光如水,地上拖曳出长长的影子,似乎是反讽的一笑,苍凉之至。母亲感到深入骨髓的寒意,这种反抗姿态让人几近疯狂。在回城的头一个晚上,她是伴着这具尸首度过,死亡从来没有如此靠近过她,但是死亡绝对不是作家笔下那么充满诗意,死亡是生的恐怖--这种恐惧使她下意识决定要终身远离这块悲恸之地。  当她见到小姑姑时,我的母亲,坚强沉默的母亲大哭了一场。  在这个世界上,好在还有一个小姑姑,她对于理想主义的热情是有限的,她只知道的行动遵循现实原则,母亲回城的头一晚,首要任务是饱餐一顿。  那天晚上和她跑到武汉的“四季美”餐馆饱餐了一顿汤包,又跑到“老通城”大嚼了“豆皮”,即用鸡蛋与面粉摊成金黄的皮,下面是糯米、瘦肉、酸菜、榨菜的一道菜。最后又在街边吃了一碗“蔡林记”热干面。城市里走动的女孩们的衣裳又换了新的款式,那种时新是潜性的,但总是撑不住,露出矜夸张扬的痕迹。小姑姑给母亲换上一身时新的衣服,这种生疏的美感重新被唤起。  温饱的感觉终于使母亲意识到城市的好处,但多少是茫然的,在城市面前她觉得自己面目模糊。但是乡村生活的贫乏已经将她的美感摧毁的一塌糊涂,因为有一句话说的好:“距离产生美。”当她在城市时,乡村就是那个距离之外的“别处”,因此它现出神秘诱惑;一旦身在乡村,遥远的城市就迸发出种种的理想光辉。  我母亲就这样顺理成章的留在城市,她的道路是历历可数乏善可陈的。在我成年的岁月里,她很少讲述那里的生活。她永远记得尼采的话:有的人是以他们的痛苦为哲学,有的人是以他们的财富为哲学。母亲说,我是前者。  痛苦是不可言述的。  所以,她无法言述。  反而是我的小姑姑,开始了和她个性格格不入的写作。写作反而成了她的特殊的生活方式。而母亲最终还是和外公一样在大学教书,我常想她到底会怎样去阐述她所走过的路程,也许那些冗长的铺排、琐细的记忆会引起台下的阵阵讪笑,她的表情难以言喻,所有的声音一点一点敲进人的骨子里,带着冷意。  我唯有想象这些细节,而想象往往毫无力量。  多年以后。  我的母亲和小姑姑回到潜江她们插队的地方,再也看不见碧绿的田野,乡村的图景没有昔日那么清晰透明,一轮红日照常升起,没有敲钟的声音,安静的沉默的乡村也许本该如此。  母亲说:“真不知道永远呆在这里会是什么样子。”那个时候的他们,也曾满怀希望的在稻田里吟咏诗句:    飞着,飞着,春、夏、秋、冬    昼夜没有休止    华羽的乐园    这是幸福的云游呢    还是永恒的苦役?    ……    假使你是从乐园来的,    可以对我们说么    华羽的乐园鸟    自从亚当、夏娃被逐后    天上的花园已荒芜到怎样了?  将这首诗和普希金的那首短诗对照来看,“天上的花园“是指什么,“荒原”又是什么?生产队长曾经就此质疑过他们,难道革命的农村就变成了“荒原”不成?那么“天上的花园”是否就代表腐朽没落情调的小资产阶级生活。  这种解读,你不可以说它完全没有道理,因为按照诗的语言的模糊性、多重性生产队长的解读当然符合他的世界观,但是在当时的少年们看来,那也许是一种遥远而模糊的理想世界,一种和敏感心灵相呼应的境界,它是美的,但已然消失。  在人追求的东西,除了基本生理需要的满足和感官的愉快,只有两种东西:美(beuty)和力(power),美代表的是无穷的梦幻和细腻的情感,力代表着对世界的理解和控制。而美的东西,通常是脆弱的,容易在力的覆盖下黯然失色。  这些道理,母亲说,我是在很多年后才明白。她问小姑姑,我记得你是一直不喜欢百~万\小!说的,那后来为什么会写起小说。  小姑姑说,因为我无事可作,况且写小说的人不一定要看很多书,写写自己,也不错。从经历来看,我的可读性比你要强。  母亲说,那倒是真的。象她那么中规中矩的人,下乡务农--推荐回城--上大学--教书写书--评职称,三言两语就道尽有什么可看,惟有小姑姑这种一波三折峰回路转的人生才象传奇:小姑姑靠唱歌回了城,后来嫁了一个研究天体物理学的男生去美国,两年后离异,在美国又认识了一个研究汉学的老先生,这位瑞典老先生丧偶后一直独身,是个极其可爱的人,乐趣是喝酒钓鱼,小姑姑和他结婚后,英文水平大进,据说她的小说不少文法错误都是老先生给改的,大约他喜欢李渔袁枚的生活方式,找个略略识字的佳人西窗共读,极富情趣。五年后小姑姑又嫁给了她现在的丈夫,是她的经纪人,将文字变成一门好的营生。小姑姑还在源源不断的写,写她的私人生活,她的潜性轶事,她的成长和忧伤……就象在伍尔弗所构建的一个人的房间里,描述她经行的风景。在她的世界里,也许没有过多的先验经验,所以自身反而成了源源不断的书写素材。&nbsp&nbsp

    无法重现的回忆(6)

    小姑姑说,也许我从来不曾象你那样怀有过多的理想,所以我也就没有丧失的痛楚,我所做的一切靠的是直觉,我一直是混沌的,但好象又是清楚的,是的,就是这样--但是我原来以为我们家里,好象最有资格做作家的是你,姐姐。  母亲说,可惜我已经无话可说,对于生活本身我已经失去了我的表达欲望。  这是我母亲说的最多愁善感的一句话,它袒露出消极而真实的气息。  但是我也曾记得小姑姑描述母亲的敏感与睿智。她最记得小时候,外公看李后主的词,那时在下雨,他念到:“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母亲曾感叹,真是一字一泣,性情中人。  小姑姑说,她这个人喜欢伤感的东西。李后主是亡国之君,江山和美人都没了,哪里活得到现在?  那么,哪一个时代容得下这样的伤感。伤感大抵是没有用的。没有现世的价值。伤感的人大概都死在那个荒凉的时代。  说到这里。小姑姑朝我点点头,我讲的这些你能懂么?  我笑笑,不懂有什么关系,你说的一切,都过去了。它们真象一个故事。  小姑姑说,你妈妈听见了会不高兴,她是缅怀过去的。  那是因为过去了的东西无法重现,所以缅怀。  那么,小姑姑说,你要答应我,不要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好么。  那个时候,我手里的咖啡终于喝完了。  我的追问缘于好奇,但是我努力写下它们,因为它们常常令我想起大三时候写在笔记本上的一段话:“在生活中不能生气勃勃的对付生活的那种人,就应该用手挡开笼罩着你命运的绝望,但同时用另一只手记下你在废墟里看到的一切”。这句话缘自我最喜欢的卡夫卡的日记。  他也曾说过:一切能摧毁我。  也许,能够纪录下的恰恰是我们被生活逐步摧毁的过程。在过程中我们已经面目全非。&nbsp&nbsp

    侬 侬(1)

    (一)  我第一次见到侬侬,给她吓了一跳。  她的母亲打电话给我母亲,说我们的大学非常不安全,一到考试时分就会有强jian案发生,受害的多半是亚洲的女孩。  她说:“我们家侬侬长的那么可爱,所以我很担心,觉都睡不着。”  沈伯母是一个喜欢夸大其词的人,以前的职业是言情小说作家,专门撰写男欢女爱,使用形容词尤其肉麻。男女主角永远在沙滩漫步,说一些不象人话的话,不上床不zuo爱就可以厮守终老,真是可怕。他们只喝咖啡红酒就可以饱肚子,纯属违背自然法则的神仙眷侣。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表现自己不必要的担心,是不是每个女人都认为自己漂亮到男子例必要非礼她们呢。  我对我的母亲说,这样的母亲,真是自恋,自恋的个性延续到下一代,真是罪大恶极。  沈伯母恳求我务必在这段时间接送一下侬侬。  我在电话的一头答应着,心里烦闷。  家母是沈伯母的牌搭子,在加拿大住的不习惯,即使这里仍然租得到影带,吃得到粤菜,她仍然喜欢返回香港,成年人的朋友日见稀少,所以沈伯母是不要随便得罪的。  母亲说,顺便将她接到住处也不碍事,沈伯母已经说了几次。  “我还没有见过侬侬呢。”她说:“沈虹的女儿应该不会难看吧。”沈伯母年轻时写书总会附上卷首玉照,穿着黑裙子坐着晒太阳,娇俏活泼的样子我还记得,她常常以奥戴丽·赫本自况。  我觉得这是夸张的说法,至多是没有发福前的薛家燕罢了,但到底是一个美人。  我想侬侬也象她一样快乐活泼、爱说笑爱热闹,这样的个性比较讨人喜欢,虽说有些文艺青年的夸张。  话虽如此,我没有见过本尊。  第二天有电话打来找我,告诉我在学校的电脑中心外的等她,她穿蓝色上衣,黑裤子,携带一个巨型书包,在10:00正我必须准时到达。  她说的振振有辞毫不含糊,最后还问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伊看来是已经忘记国语怎么说,态度非常没有礼貌,我克制住没有发火但已经气得荷尔蒙失调。  我知道一般而言美女的脾气与外貌成反比,但是我觉得侬侬的表现太没有修养。  可见所有坏脾气的美女都是好色的男人造就的。  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果然见到一个蓝色上衣黑裤子的女生。  这样的打扮真是土。  伊一把头发胡乱扎在一起,皮肤黝黑,瘦的很,我注意到她的腿是很长的没有罗圈,我想到鹿。  侬侬的脸只有一张巴掌大,小眼睛厚唇,牙有些暴。  我担保自己肯定是非礼勿言,--她真是长的不好看。  坐在车里,我问她,是否一到考试期间学校附近就会有强jian案发生。  她说,当然,而且亚洲的女生遇害的居多。  为什么?  因为新鲜吧,这里的亚洲女生少。  她想了一下回答,并不看我,淡漠而骄傲。  无论如何这样的谈话是乏味的,我始终记得我对侬侬当时的评价:她既不漂亮也不谦和。  送她回家,我调转车头回家。  回到家里,家母问及。  我只好如实说,侬侬长的很一般。  说实话,这是个各花入各眼的问题。  彼时家母的偶像仍然停留在汪萍、林凤娇的水准,是那款一件粉色旗袍,头上别一大朵花娇艳压人的类型,我却觉得象村姑非常之老土。  但是人家也还是美丽的村姑,最最滥俗的形容是“一树梨花压海棠”。  而侬侬这个丑丫头,正如张爱玲形容的粤北佳丽,黑黑的糖醋排骨罢了,还是淋上(豆支)油那种,我不知道她何以那么自傲。也许是自卑罢。  不过母亲说,侬侬很受洋人的喜欢,她的教授说她只有14岁多么可爱。真可悲,侬侬已经18岁,还是显得象未成年。  我想他们的审美观一定有问题。  在洋人来看,她显得年纪小,又那么苗条,洋人死命吃肉无一不是膀大腰圆肥硕壮观,而且她的蹋鼻子厚嘴巴和窄窄的小脸比较象符合他们幻象的的东方美女。就象梵高画的那些土女,未开化的夏娃一般……在异族眼里异类也是惊为天人。  那时流行的露西刘也是侬侬这种样子,有一对小小的斗鸡眼,在电影里通常是扮演桀傲不逊的角色,是霹雳娇娃里的一个,也是史上最丑的清朝公主,再不就是女巫、灵媒,透着妖异邪门。  侬侬是没有长的的孩子,我觉得在她面前我是成熟的、安全的。免费接送了侬侬一段时间,渐渐她开始和我说话。  她很聪明,但是不是很开朗常常坐在一角想心事,懒散的没有精神的样子,就象所有青春期里怏怏不乐的女孩。沈伯母离婚再嫁,有自己的新生活。  侬侬说,他们不关心我。我劝她,世界上尚有三分之二的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没饭吃没书读,所以不要学愤怒青年乱说话。光是你的学费已经可以在第三世界养活一打儿童。  侬侬并不喜欢读书,只是考试前猛百~万\小!说,平时都是四处魂游。  侬侬的理想是从商,可是我看她一点也吃不了苦,彻头彻尾地享乐主义者。她的住处一点也不干净,不收拾,随便作一些东西混一餐。屋子里放着u2的音乐,吵吵的实在受不了。&nbsp&nbsp

    侬 侬(2)

    她没有很多的朋友,唯一一个是男朋友,一个十分普通的男孩。他们分手时,侬侬用刀刺伤了他,他的手血流不止。这样坚决的复仇方式显然是不够温柔敦厚。  我想起侬侬是是嗜辣的,她作的菜里永远放很多辣椒,有一次去吃日本餐,她在碟子里放了许多的芥末来蘸生鱼片,吃得流眼泪还不肯放弃。  这样的人是如此暴烈,有着绝不妥协的性格。  (二)  后来侬侬回去香港。  我也回去。  加拿大不见得好,如果住的地方都是华人很容易有错觉好象还是在家,英语永远提不高,连带送外卖的、邮差都不讲英语。每天看见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