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寒问暖了一番,又问了问我的家庭状况,有没有什么经济困难,学业负担重不重等一堆问题。
这唱的是哪出?
受宠若惊。
在刘副校长办公室喝了一个小时的茶,聊了一个小时的闲天,听着刘副校长实在问不出什么问题了,我才莫名其妙、尴尬地说有事情要走。
刚转身,“林受男先生还好吧。”刘副校长蓦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时我才确切地知道,这次出国确实是林先生的杰作。既然学校方面已经心照不宣,我就更没有什么躲躲藏藏的了,心里坦然了不少。
“挺好。”脑袋几乎没有思考,我做出回答。其实我已经好几天没见着这位林先生了,至于他到底好不好,我也根本不清楚。
只是刘副校长一问,我就顺水推舟地答了这么一句。
走出副校长室,我才感觉到,这位林受男先生,神通广大得几乎有点近妖了。
第一卷 23(二十三)
出国留学,很好的一个借口。
我想。
林受男给我解决了一个大trouble,让长期以来堵在我胸中的一口污浊之气,痛痛快快地散发了出来。
从刘副校长室出来,打开林先生配备的苹果机,时间还早,不到四点。把手机重新放回包里,它便颤抖着响起来。
最近似乎特别忙,随时都有人在找我。
“妈,怎么是你?”
“渺渺,今天市一医院的吴主任打我电话了。”妈的神情有些紧张。
“他打电话找你什么事?”我一听是妈妈的主治医师吴主任找她,心里更加紧张,害怕吴主任把病情说出来,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妈,你现在在哪里?”
“在市一医院的特护病房2501。”
“市一医院,特护病房?”惊呆了,不过马上镇静下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做梦一般,恍恍惚惚地进了特护病房区域。从敞开的门缝里,我发现这里全部是单独的一间,宽敞、明亮,光线很好。床单、墙壁仿佛天生有洁癖似的,雪白。装饰、配备都是一流的,与我之前看到的五六个人挤一间的普通病房有天壤之别。
再望一眼,钱的概念马上出来了。
这得多少钱一晚上啊。不用多想,这一定又是林受男先生给安排的。
他总在不知不觉中,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一转身,2501到了。
“渺渺,吴主任通知我下周六做手术。”妈满脸疑问,“今天上午,我正在上班,他突然打电话把我叫到市一医院。说我得了脑肿瘤。当时我吓坏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相信,这医生肯定想骗钱。他拽住我,不信问你女儿去。他还拿出上次拍的颅部片子给我看,并详细地告诉我肿瘤的位置、大小。现在我的脑袋里,还晕乎乎的。”
听着妈的叙述,我突然觉得,告诉就告诉吧,这事早晚要说的。只是我不知道林先生怎样说服没钱的母亲,去做这样一笔费用昂贵的手术。
怕露馅,我始终保持沉默,专心致志地做一名倾听者。
“一听要做颅部手术,我站起来就走。吴主任捉住我,说你干嘛去?我说没钱做。吴主任告诉我,林氏基金会每年都有特定款项,专门救治滨海市的脑肿瘤患者。你一分钱都不用掏。基金会全权助理陈富贵先生已经来医院接洽好了此事。吴主任一听,就立马打了我的电话。”她至今还半信半疑,“感觉跟做梦似的。”
“活了这么多年,只知道天上会掉石头,没想到还会掉馅饼。”临走,妈还说了这样一句。
忍不住,苦笑。
困扰了我好久的手术费问题,三下五除二被林受男给解决了。喜悦之余,忧伤不免涌上心头。丝丝劝慰,不是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在发展吗?虽然有些离谱,有些不可思议,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转化。
对于我来说,这已经够了。
妈在特护病房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照顾。不得不说,这又是林先生对我特殊的照顾。在富人看来,动动嘴皮就可以办到的事情;而对我这个穷人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就是现实。
消除了母亲对手术的恐惧和对林氏基金会的疑虑,我又怀着报恩的心态回到雅园。
第二天,正在图书馆继续憋论文,许可兴冲冲地找到我,“晚上七点整,学校有捐赠仪式兼文艺汇演。你去不去啊。”
“没空的话,就不去了。”我淡淡地说,抬头看到许可拿着一个夸张的望远镜,朝着我的脸望过来。
“干嘛?”我后退几步,颇感意外,“干嘛还用望远镜?!”
“你知道吗?这是我跑了一天特意买来的。”许可神秘兮兮地说,“干嘛?看帅哥!”说到帅哥这个词,她的眼睛都亮了。
“一个文艺汇演上怎么可能有帅哥?又不是周杰伦个人演唱会。”我听许可说帅哥这词,听得有些麻木了。高中到大学,七年了。
“你老土了!不是文艺汇演上的帅哥,是捐赠仪式上的帅哥!”
捐赠仪式上的,那就更不能了。领导堆里出丑男,这是公认的真理。
每次重大场合,什么开学典礼、庆典,一般是这帮丑男打头阵。不是秃头,就是谢顶,再不就是肥头大耳,满脸油光,哪里有什么帅哥?我半信半疑看着许可,真不知道她心里的帅哥进化到什么程度了。难道随着年龄越大,帅的内涵也在发生着变化?
“晚上你就知道了。一定要来啊。”许可诡秘一笑,“不见不散!”
还没得及答应,许可已经跑远了。
下午,为另外一个留学生阿波补习了两个小时的汉语,又跑了一趟医院,吃完晚饭,有点累。
一看表,快七点了。
许可的电话呼啸而来。不是她提醒,我差点忘记捐赠仪式上帅哥的事情。
“渺渺,你怎么还没到?三十排25号!”许可焦急地催促着,“快来啊。”
“一会儿到。”挂掉电话,我匆匆来到学校建南大礼堂。
到了,才发现人山人海,连过道里都是人。礼堂中间,立着几根又粗又壮的石柱子。许可站的位置,正好被前方两个柱子给挡住。只有站起身来,才能看到前面大舞台上演什么东西。
到了建南大礼堂,捐赠仪式已经开始了。我有点后悔来得太早了,没把老校长和几个正副校长的讲话给快进过去。无聊地坐在许可面前,哈气连天,昏昏欲睡。倒是许可兴致很高的样子,一边拿着望远镜望着,一边止不住地夸赞好帅啊。
“渺渺,要不要看看我心目中的帅哥,进化到什么程度了?”
“你一天十八变,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等冗长的领导发言完,美美地欣赏一下歌舞。
“快轮到帅哥发言了。”许可兴奋地把望远镜递给我,“帅哥上台了,看看嘛。”
拿起望远镜,对准许可所指的帅哥,望过去。镜筒中,那男的一身深蓝色西服,高大挺拔,满脸微笑,迈着贵气的步子,缓缓地走到被鲜花和彩带包围着的演讲台后面。
那缓慢的姿态,雍容的步伐,尤其是侧身走向演讲台的身影,跟他好像。
又拼命盯了几眼,天啊。
我怔住。
“帅不帅?”许可在一旁急促地问着,仿佛为自己的新品味感到极度自豪。
呆呆地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在许可的追问下,有心无心地冒出句,“我怎么没发现他长得帅啊。”我说得不假,一直以来,能躲则躲,能闪则闪,我几乎没怎么正视过望远镜下的男人。
“这还不帅?”许可对我审美观念停留在原处大为不满,“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看看他身边的领导,你就知道他有多帅!看见没,他左边那个谢顶的,脸拉得整个一个动画片《米老鼠》里的那个克拉贝尔,还有他右边那个圆脸大眼的,怎么看怎么像机器猫,左边的左边那位,脸两边的肥肉垂下来,不像沙皮狗像什么。放眼望去,这不就整个一个动物世界吗?”
许可为了把她新看上的帅哥夸个天翻地覆,阴损地把其他人扁个一塌糊涂,“突然在动物世界中,看到这么一位最接近人类长相的动物,不帅那是什么?”
听了许可鞭辟入里的分析,再看那人时,似乎觉得真有点儿小帅了。
“现在请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氏基金会会长、兼滨海市最著名的慈善家林受男讲话!”主持人声音洪亮,富有磁性。
他名字前居然有这么多定语。
深邃的镜筒里,我看到他,满脸堆笑地,缓缓地走到被鲜花和彩带包围着的演讲台后面。他的目光如炬,语气平缓而有磁性,个性沉稳而老成。刚一说话,台下传出一片女生尖叫的声音。周杰伦来我们学校开演唱会那会儿,尖叫声都不及现在的。
尖叫过后,又是一阵窃喜。
老校长面无表情地对着话筒,拼命咳嗽了几声。
台下的尖叫声渐渐平静下来。
在严肃的省领导、市领导、学校领导面前如此尖叫,确实有点儿让老校长和正副校长的脸上挂不住。
我们可是研究型、国际一流大学。
这是老校长平时训诫时最爱说的一句。
微笑着的林受男,待喧哗止住之后,才开始讲话。一连串动听的妙语连珠从他的口中吐出来,跟平时沉默寡言的他大相径庭。如果用句话来形容,应该是“人来疯”,人越多,似乎他的精神就越亢奋。
恍惚间,听他说,自从他父亲林鹏程那一辈开始,就开始创办教育、医疗方面的基金会。别的记不清楚了,只记得他最后一句“在他的一生中,他会超越生命极限继续慈善事业,终生不疲。”
林受男的语言朴实而没有丝毫华丽,他的讲话引来阵阵掌声。
相机咔嚓嚓地响个不停。
深深地一个鞠躬,结束了他的演讲。
我在30排远远地望着他,仿佛在望天上的星星。
他的外貌,他的语言和谦卑的举止,让他成为漆黑的夜幕中,唯一一颗闪烁的星星。
教师代表、学生代表表完态后,捐赠仪式圆满闭幕。接下来是文艺汇演。林受男讲话引起的轰动随着晚会的开始而生息渐消。傻傻地看着那个男人,满面春风地拥着这些省里、市里的一把手、二把手在电台、报纸记者的咔嚓声中,从容地走出大礼堂。
或许,跟这些一把手、二把手交流感情去了吧,我想。
“看傻了吧。老天爷真不公平,人家男的为什么可以长得这么an,这么完美无缺?”许可一边感叹着,一边祈祷着老天爷,也能赐给她一个这么男人的男人!
“他捐建了个什么,这么兴师动众?”我弱弱地问。
“学校新馆图书馆。”许可惊讶,“你还不知道啊?”
在大礼堂里憋坐了一个小时后,实在做不下去了。跟许可打了个招呼,匆匆地离开了大礼堂。
“嗨,嗨,怎么回事?跟丢了魂似的!”许可满脸不解地望着匆匆消失在人堆里的我。
此时的我,内心盈满,却又无比空洞。林受男的影子,在我脑海里一波一波涌来,又一波一波退去。
回到雅园,没有见到林受男。
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
第一卷 24(二十四)
深夜,一阵急刹车声把我惊醒。急忙跑到二楼客厅的阳台上,只见林先生从车里走出来,一边接着电话,一边低头慢慢地沿着青石路,向门厅走来,若有所思。
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轻轻地被打开了。
“今天的状况好转了?好,我知道了,今晚,今晚,不回了。明天再回。”
电话一直打到客厅里。
只听他说“回”“不回”什么的,别的没听清楚。听他讲话的口气,轻柔,温顺,好像在跟家里人说话。跟刚才在学校大礼堂的语调,有天壤之别。
“林先生您回来了?请问您晚上需要夜宵吗?”客厅里,黄妈与林受男小声地交谈着。
“不用,谢谢你黄妈。”
再没有过多的语言,林受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楼来。咚咚咚的上楼声,沉重而疲惫。他一边上楼,一边将勒在脖颈间的领带松了松,好给工作了一天的脖子放个假。
拐角,抬头一眼望见一双清澈的明眸,在他的门口,静静地盯着他看。
微微一怔。
我看到他上楼的步伐明显缓了下来。
依旧沉重。
大脑快速旋转了几秒钟,继续迈上去,然后一堵墙似的立在我面前。
偌大的门廊,由于多站了一位,突然变得空间狭小起来。块头真大,第一感觉。我的嘴唇微动,似有话要说,嘴角一勾,翘起,话又被咽了进去。
只是一双眼睛,默默地向传递着杂七杂八不成条理的思绪。
上前,站定。
他的手指在我脸上滑动,粉、嫩,只要轻轻一掐,就能掐出无数鲜美的凝脂来。我的脸在他手指的滑动和指引下,微微向上翘起,眼睑低垂,万千种想法在脑袋里互相撞击。
林受男低垂着眼睑,看这张小巧精致的脸,偶顿几秒钟,竟有一种覆盖过去的欲望。
我鲜明地感到,他的头低垂下来,再垂,再垂,再垂。几乎要触碰到我的。
顷刻,那低垂的头缓缓地伸直,恢复原来的状态。
略带忧郁眼神,在那鲜艳的唇瓣上停留稍许。
“回自己房间,”林受男望着这张脸,喉头自由自主地伸缩了一下,发出命令,“等我十分钟。”
嘴唇微启,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堵墙移走了,我觉得自己周围的氧气也多起来。
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到这时,我都觉得自己简直糟糕得一塌糊涂。本能做出的行为,吓了自己一大跳!一个多月以前的林受男和在大礼堂上谈笑风生的他,在我脑袋里交替盘旋,感恩?欲望?
两者争执不休。
期盼着他拒绝,又害怕他拒绝。
还好是在深夜,在微弱不明的暗处,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面对林受男,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深沉的夜最容易宽容。在它里面,一切不齿的行为都不会显得那么龌龊和不可理喻。
我必须感谢这夜的深沉。
思绪揪扯着,让我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畏缩不前。思绪仍未揪扯清楚的那一瞬,林受男进来了。深蓝色的西装革履,变成了柔软的丝质睡衣。
望了一眼那永远看不穿的眼神,达成共识般,我向床那头悄然走去。还是去床上吧,床上显得比较正式,来得快去得也快,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我不想被某种莫名的东西控制。
刚刚转身的那一瞬,却被林受男的手一把拉住,结结实实地围在墙上,动弹不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我一大跳。不敢望那眼神,任何时候望下去,就会被淹死在那神秘莫测中。
呼吸变得凝重,喉头有节奏地伸缩着,热气夹带着湿气,潮水般一浪一浪地扑面而来。湿润的唇优雅地迎过来,在我的唇瓣间寻觅着甘甜。
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吻。
没有拒绝。
似乎,我已经失去了拒绝的能力。
灵巧的舌头轻轻地舔在我的唇间,试探性,毫无侵略、绅士般等待着允许。
没有任何语言,我却懂得他的意思。
深邃的眼神下,深沉的等待中,我看懂了他想要什么。
贝齿微启,胆怯的舌尖碰到他的,触电般回缩。没有接到命令,那舌头静静地等待着,直到那惊恐的舌头再次回头,他们才分不清彼此地交融在一起。那舌头将我的勾住、缠住,在他嘴巴里吮吸,用力地。
得到允许,那手臂开始大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不安分的双臂紧紧地环绕住我的身体,手顺着光滑的后背一直滑上去,揉捏着,轻轻一抹,裙带滑下去,裙亦在瞬间如花瓣般滑落。女人的身体,在他眼前玫瑰花般绚丽绽放。滚烫的唇,在我敏感的地带留下火热的痕迹。
刚才还感觉紧绷和羞涩的身体,在他亲吻中,想那瞬间死在这温柔中。冻僵的蛇一般,我的身体从冰冷开始变得火热。在他的指引下,手不由自主地拉开他睡衣的丝带。
当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大脑只剩下几个脑细胞在运转。凭着本能和冲动,就那样做着,做着,说起来就觉得很丢脸,跟当初根本就是陌生人的林受男。现在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