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二·饯别(1/2)

    手带镣铐的前平阳侯傅大人并不见任何惊惶之色,反而是波澜不惊的端坐着,仿佛明日要被斩首的不是他一般。

    哪怕身陷囹圄仍然保持着高傲的风度,真不知道说他心境开阔好呢,还是在装腔作势。

    傅玉书心中倒真的没有太大的想法,这一天他早就料到了,从先帝不断给傅家恩宠开始。

    谁说圣眷隆宠就是天赐的恩惠,只不过是落下断头铡的先兆罢了,帝王心术古来如此。

    只是……他在心中叹息,只是没有让宁儿有一个风光的及笄礼,还让她在生辰之日面对家族的支离破碎和亲眼目睹父亲沦为阶下之囚。

    他睁开双眼望向牢房外,有人来了……

    傅玉书也是习武之人,能听清逐渐走进他百步之内的声音。

    不多时,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出现在牢房外,逆着如豆的烛光,静静地伫立着,仿佛在打量他现在的模样。

    现在能避开所有的耳目还来看他的人,也只有一个了。

    傅玉书从草席上站起,恭敬的作揖,再跪下身去,脊梁却挺得笔直。

    “罪臣傅玉书,参见太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口吻如同每日上朝那般,仍是不卑不亢,谦和有礼。

    没错,来人正是大业朝的太皇太后,当今皇上的亲祖母。

    太后看着这个男人,要说建功,他的确也为业朝立过许多汗马功劳,要说谋逆,他也做了不少陷害忠良的事。

    而现在,尘埃落定,哪怕他礼仪得体,却还是给她一副目光傲人的感觉,偏生他又长得俊美,眉目清隽像极了他……

    可终究不是。

    太皇太后的目光由怀恋伤感变为冷峻,那人是高雅文士,端方君子,眼前这个,是个伪君子。

    然而,亦是不能对他呼喝,平静心绪,和蔼一些的开口道,“子由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命人打开牢房,走了进去,仪态万千的落座在宫婢搬来的椅子上。

    子由是傅玉书的字,倒是许多年未曾有人叫过了,虽说太后让他起来,他却觉得跪着或许好一些,不然待会这个老妖婆怕是对他更恨之入骨。

    见他仍然跪着,太皇太后尽管还是有些愤恨但心中还是舒服了些。

    哼,阶下之囚,还敢高姿态。

    “唉,子由,哀家的女儿,你的妻子沁水公主今日在傅府中暴毙了,想来,是为你这夫君思虑过度的缘故。”

    太皇太后抹了抹眼泪,哀伤的说道。

    傅玉书看得在心里啧啧称奇,不愧是扳倒明帝第一任皇后,把持后宫多年,在丈夫去世后为孙子扫清障碍垂帘听政的太皇太后啊。

    他后院的那个是不是他的妻子,是不是沁水公主,大家心里都有数。

    早年,父亲为明帝挡住了刺客,为了弥补傅家的其中一项就是,下嫁公主,与他结为夫妇生下唯一的侯府贵女宁儿。这是天下人皆知的。

    只不过,公主殿下与侍卫私奔就是全天下只有寥寥几人知道的事了。

    自己亲生女儿的七岁生辰,不曾和她道一句生辰快乐,甚至还拿她来当诱饵。

    公主同侍卫私奔,因怕事迹败露,便谎称是带女儿去寺庙祈福,避开耳目后带着宁儿一同逃走,却在半路将女儿交给假扮成自己的随从,与他们分成两路,诱他去追宁儿,自己逃之夭夭。

    他在心中觉得好笑,皇室为了掩盖这桩丑闻,捏造出一个和他伉俪情深的公主活在他的后院之中,如今他被下罪,公主不堪打击一命呜呼。

    嗯,真令人动容。

    不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是他傅玉书的强项,当即红了眼眶,“是罪臣该死,千刀万剐也报不及公主的恩情。”

    “唉,不怪你,怪我皇儿没命享福。”

    “只不过……可怜了宁儿。”

    傅玉书心中顿时一沉,果然是来要挟他的。

    “太皇太后,罪臣死不足惜,但宁儿,始终无辜。”

    “爱卿不必聒噪。”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爱卿聪明一世,应当知道哀家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傅玉书在心中冷笑。

    为了当年祖父手中的一批宝藏,据说,还是能动摇皇室的宝藏。

    他也望向她,泛起一个笑意,无端端又让人胆寒。

    “罪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