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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风云:脸谱-第8部分(1/2)

    辆汽车突突地颠簸着开下来,人群顿时安静了一下,接着又嗡嗡地响起,气氛越加热烈,向来看免费的热闹都是老百姓的传统。

    洛永结结巴巴地说:“来来来来了!”

    果然当头的车很快就停了下来,第二辆是货车,车箱里有两个被反绑着的青年,剃了光头,一个穿白衫褂子,黑黑瘦瘦的,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有什么恐惧,反而微笑着冲场边的人打招呼,有几个青年吼道:“徐老二!兄弟送你来了!”

    那叫徐老二的张张嘴,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嘴里好像卡着什么东西。

    另一个穿着黑星花的衬衫,脸色青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跟在那叫徐老二的死刑犯身后,两人的手都被麻绳扎得结实,左右两个武警扣着。

    宣判大会早就在县城开过了,刑场的事情很简单,公检法三家的工作人员互相碰碰头,相互议论一下,然后由法院的人宣布验明正身,冲押人的武警喊话:“把犯罪分子押过来!”

    那叫徐老二昂然迈步,颇有壮士一去的气概,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声“好汉子”,周围一下子就热锅一样吵起来,后边那个犯人低着头,脚下发软,差不多是由身旁的武警提到了崖壁前,面对石壁跪下,一个穿白袍子的法医走上前去。

    吴飞问道:“为什么要背对呢?”

    之前说话的汉子道:“这样子弹不会乱飞,直接打穿人就打到岩里,伤不到人。”四人一起哦地叫了起来,吴飞又道:“那人胆儿挺大,死都不怕,好像有很多人就是来看他的,后边那个太熊包了。”

    朱自强微微摇摇头道:“这可不是上战场。”

    吴飞道:“不管什么地方,死都不要皱一下眉头!老子就是看不起那个穿衬衣的。快看,摘牌举旗了。”

    第二十一章 枪毙(下)

    两人胸前挂着的打了叉的牌子被人取下,前边只留下四五个武警,全部抬着枪,其他人的远远地走开了,空出一大块地方,两人面朝石壁跪下,只见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左手举起白旗,叫道:“预备……”后边两个武警抬枪瞄准,全场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有河水哗哗地流动声,就在这时,那叫徐老二的人回过头来冲身后的武警道:“打准点!”

    这时白旗落下,红旗子举了起来,然后旗手使劲地叫道:“射击!”红旗跟着落下,只听“砰”“砰”前后两声枪响,前边的石壁飞起一小股尘烟,两人同时向前扑倒,执行任务的两个武警放低枪口,在左右警戒的也同时放低枪口,等了差不多有十秒钟,徐老二突然翻身坐了起来,胸口一个血洞嘟嘟地冒血,另一个也滚了两下,嘴里哼哼着坐了起来,人群中“哗”地一声叫起来。

    五把枪马上又举起来,徐老二脸色有些白,但神情还是很轻松,看着枪口,嘶哑着对后边的武警道:“别怕,瞄准点!再来……”

    朱自强觉得手心都被汗打湿了,紧紧地抿着嘴,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旁边的汉子笑道:“你们看,那个武警被吓着了!”

    果然,瞄着徐老二的武警,枪管在不停地摆动,背心出现了一大片汗迹,有一个可能是行刑的领导高声叫着让两边的武警上前把两人扶来跪好,情形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指挥者再次举起红旗,又猛地挥下!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岩前冒起灰尘,这次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只见徐老二又翻身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可是神情愤怒,嚯嚯地喘着气,胸腹部血淋淋让人触目惊心,接着人又倒了下去,在地上不停地滚动,看样子痛苦异常,正在这时,另一个人也的脚也开始慢慢地蹬动起来。

    法医被招进去开始检查,戴着一双白色的胶手套,把两人翻来翻去查看一番后,冲指挥官叫道:“还要来,都没打中要害!”

    两人的手还被綑着,徐老二一个翻身,第三次坐了起来,满脸的痛苦,五官扭曲着对法医道:“找个……枪法好的!”法医挺佩服这家伙,长年跟死人打交道,脸上一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有,闻言点点头离开了。

    就在这时,徐老二的家人高声叫骂起来:“杀人呐……狗日的要打多少枪啊!”

    法医快步走到指挥者身边道:“犯人要求换人,这个同志可能太紧张了,我建议换一个吧。”几人临时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换人,重新安排了一下,缩短距离,之前有十米左右,这一下就变得只有三米了。

    刚才在朱自强他们身边的一位武警听到叫喊,明显地呆了一下,然后高声叫着“到!”跑了过去,吴飞脸色有些白,看样子也是被血腥场景吓到了,牙齿打着咯道:“那那…人是不是去…打枪?”

    朱自强也吓得不轻,没想到这枪子这么厉害,一枪打个血窟窿,闻言也没回答,只是紧张地点点头。

    再次清场,刚才在他们前边的武警果然站到了徐老二后边,飞快地检查了一下枪支,然后跟着口令开始瞄准,红旗第三次挥下!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整个刑场都安静了下来,足足过了三分钟,法医才走进去,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完事儿了的时候,徐老二再次翻身坐了起来,由于大量失血,脸孔已经白得有些吓人,眼睛眯着,法医也顿了一下脚步,但还是果断地走上去,先检查了一番另一个人,挥挥手道:“已经死亡!”

    听到这话徐老二明显惨然地笑了笑,嘴巴嚅动几下,微弱地说:“法医同志,已经三枪了!我快受不了啦,麻烦给个痛快行不?”

    法医听到这话就乐了,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死刑犯,无奈地说:“没办法,可能你让他们害怕吧,老是打偏!”

    徐老二道:“那你让他挨近了打!”

    法医点点头道:“好,我让他挨近了打!”

    说完冲后边的武警招招手,那人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来,脚步倒是很稳,没有打摆子,法医指着坐在地上的徐老二道:“挨近了打!看准了,我再指给你看,从这儿打。”手指停在徐老二后背已经被三枪打烂的右肩胛骨下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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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老二回过头对武警道:“同志,别怕,你可是当兵的!这回打准!”他那身子已经被子弹撕得破烂了,可脸上的神情还是毫无惧色。

    法医冲武警点点头,然后退开,那武警拉枪栓,瞄准,这次不再看旗子,很干脆的就是一枪,“砰”!这声枪响特别大,徐老二终于倒了下去,身体一动不动,那武警飞快地退后。

    朱自强大大地张着嘴,惊讶地看着前面的一幕。法医等了两分钟,见徐老二终于没有反应了,这时场边的人群中响起哭嚎声,有人轻声道:“一个三枪,一个四枪,唉……”

    就在这时,徐老二又动了!

    哭声立停,有人喊道:“再打一枪!”马上就有人骂道:“打你妈卖bi!啥子**枪法弄个差哟!”

    一时间整个刑场都混乱起来,法医依然平静地走上去,先把手伸到徐老二的鼻孔,皱皱眉头,回首冲那武警吼道:“又打偏了!再来!”然后低声地骂了句“牛日的这么笨!”

    徐老二已经明显出现了昏迷现象,软软地从地上滚了两下,看样子想挣扎着坐起来,浑身的血污和沙土,嘴鼻都开始出血,眼睛费力地睁了几下,甩甩头,再次侧着身冲后面的武警笑笑,那笑容充满了讥讽和嘲弄。

    武警边跑边拉枪,一脚把徐老二踢翻,抬起枪来就扣扳机,“砰!”又是一枪,这回武警没有退开,而是定定站在那儿,戴着墨锐和口罩的脸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朱自强猜想他肯定是满脸的愤怒!

    法医也没再等,直接就上去开始查看,此时的徐老二已经连中五枪,整个胸腹和背部已经被血染成了一片糊糊,几个枪洞紧挨在一起,法医看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对武警吼道:“你是吃屎长大的?这么近都打不准?再来!丢脸!”

    那武警等法医退开几步,马上就开枪,但是很不幸,不知道今天撞了什么邪,还是徐老二命太硬了,第六枪依然没能将人打死。

    七枪!徐老二总算魂飞天外了。所有的人都在惊叹,甚至有乡民开始为徐老二叫冤,说肯定有什么冤情了,老天不让杀啊!

    差不多半个小时,行刑终于完毕,所有的人都在长长地吐了口气,人群开始慢慢散开,公检法的人进行最后的工作,然后便是家属领尸,等得到允许可以收尸的时候,一群年青人飞快地冲了进去,看着徐老二被打得稀巴烂的尸体,当场就有几个人痛哭起来。

    白布裹尸,两付担架,两家人咽咽呜呜地哭泣着把两具尸体收起。

    吴飞终于没敢上前去捡弹壳,在他心目,这姓徐的强jian犯算是个英雄,挨枪子的英雄!朱自明一直沉默着,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重复着枪毙的过程,洛永和付雷也不说话,眼神中满是恐惧,四周的人个个都一脸兴奋,高声谈论着七枪的过程,第一枪怎么打的,徐老二是个硬人,四次翻身坐起来,连带着挨了三枪的那人,马上跟着变成了传奇!

    朱自明心里十分迷茫,这算是第一次亲眼看枪毙人吧,不,应该是杀人。想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一枪和七枪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死!朱自明觉得四周的人太无聊了,这也能成为夸夸其谈的内容?不过这次经历让他明白了一点:不能把女人看成是弱者!因为强jian是大罪,要用生命作为代价的大罪!

    朱自强在回来的路上始终没有说话,其他三人也没吭声,快到家门的时候,朱自强对三人道:“从今以后再也不看枪毙人了!”其他三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点头答应。

    第二十二章 家人(上)

    “听说昨天你们小***跑去看枪毙人了?”吴疯子的神情似笑非笑,朱自强白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老不死的,嘴上含糊地说:“嗯,今天你给我讲什么?”

    吴疯子笑道:“别跟我扯话题,当我不知道啊,七枪是不是?嘿嘿,少见!听说那家伙在县城也算号人物,一个能打三四个,叫徐老二是吧?”

    朱自强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出现徐老二面对枪口的微笑,那苍白的脸色,和无所畏惧的表情,这像个强jian犯么?

    “哎,自强,你今儿怎么了?不会是被枪毙人吓傻了吧?”

    朱自强没好气地说:“那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爸杀猪我也看过,枪毙人跟杀猪没什么分别,下场都是死,只是……”

    吴疯子嘿嘿笑道:“只是什么?”

    “学了武功有什么用?能挡住子弹?哈,昨天虽然打了七枪,可那始终是血肉身子,砰!一枪打个对穿!七枪打得稀烂!”朱自强终于还是说出了疑惑,老子天天苦练,为了什么?

    吴疯子皱着眉头,这小家伙开始有自己的思想了,抓过脚边的水烟筒,捻了块烟草,用火柴点燃后,呼噜噜地抽了几口,朱自强静静地看着他,一老一少谁也不说话,顿时整个院子安静下来。

    吴疯子吸完三块烟草后,站起身道:“你说的有道理!武功再强也顶不住飞机大炮,从鸦片战争到抗日战争,真正会武之人差不多死绝了,不过,你要明白一点:练武不是为了去挡子弹,更不能恃强凌弱!练武的目的,一是强身,二是磨砺性子,三嘛也算是传承,如果谁都怕吃苦不练了,这些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岂不全进了黄土?”

    朱自强不以为然地说:“学以致用!这是你教我的,为什么我非学不可?按你跟师傅的说法,我是块好材料,难道除了我就再找不到别人吗?”

    吴疯子笑道:“你以为这么容易找啊?好了,我们言归正传,老规矩,你先练一趟,然后今天教你一篇初中的古文。”

    朱自强站起来,两三把扒掉身上的衣服裤子,只穿一条缝纫机打的蓝布短裤,此时临近年末,气温很低,可朱自强浑然不觉寒冷,这或许是练武的另一个好处。自从夏天学会游泳以来,朱自强除了下雨天基本上没断过下河,付雷和洛永也被他拖着练起了冬泳。

    洪门长打寸劲的练习很是有趣,开始的时候,吴疯子在院里拉根绳索,挂满了树枝,然后画一条线,让朱自强不许超过线,手臂全部伸展开来勉强能碰着树枝,目的就是把树枝打断,管你怎么抡拳头,使多大劲儿,吴疯子只盯着脚,一越线,马上就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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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强觉得有意思,他心性极为好强,连打了三天,可始终只能碰到树枝,而且那树枝悬在空中,一拳打到,也会跟着往后晃,打断的可能性太小了!心里怀疑吴疯子故意折磨他,所以力气就慢慢减小,动作也显得有气无力,吴疯子见状,二话不说,走到他身边,出拳,带起一股风声,树枝应声断落。

    这下朱自强没话说了,打了两个月,总算把挂在绳索上的树枝全部打断,第二天一进院子,嘿,老家伙太整人了,绳上全部粘上了纸条,一见就明白,树枝换纸条,照打不误!

    这一次打了足足半年,让朱自强无比烦闷的是,这纸不像树枝,拳一碰到纸条就往后飘,吴疯子笑道:“速度!你能快得让纸来不及躲把它打断就成了。”

    纸条打断后,吴疯子叹息道:“你当真是个练武奇材,接下来是打布条,可惜我没有内功,你的底子又太薄了,练法都一样,不过打布条一定要用上气劲,所以这个我教不了你,往后你内功练好了自己再慢慢弄吧,长打你学完了,接下来是寸劲,嘿嘿……”

    吴疯子的阴笑让朱自强当时就差点掉头走人,不过他实在很好奇所谓的寸劲是怎么回事?

    这次的限制距离不在脚下,而在手上,每次出拳前,先把拳头挨近树枝,相隔一寸,也就是说整个出拳的长度是一寸,吴疯子演示了一遍,手直伸到树枝上,指尖碰着树枝,然后突然握拳前打,肩不动,树枝断成几截。吴疯子道:“长打练习的是腰力与臂力的配合,最后通过击打动作完成,寸劲不同,隐蔽性非常强,从手肘开始,整个身子都不动,全靠瞬间爆发力,跟长打的过程相似,你能不能像长打那样两个月打断?”

    一寸的距离要打断树枝!朱自强苦笑不已,不过吴疯子已经整给他看过了,肯定不是耍弄人的。

    经过这么一年多的练习,朱自强用寸劲打树枝已经一个月了,今天照例是一个小时的不停击打,这寸劲不像练长打那样,长打要吼出声来,全身配合动作,大开大合,练寸劲表面上就一只手在动,可全身肌肉都在不停收缩,不一会儿朱自强全身汗如雨下,每次打到一半的时候,他的狠劲就犯了,虽然一个月来屡战屡败,但还是没想过放弃。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跟以往一样,吴疯子喊了停之后,朱自强呆呆地看着绳上的枝条,这小小树枝儿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朱自强摇摇头,经过了长打的练习,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有毅力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步地走,字要一个个地写。

    吴疯子率先进入堂屋,里边的方桌上纸墨笔砚全部摆好,朱自强越来越自觉,这是令人很高兴的事情,所以吴疯子懒得跟他说教,语言教育不如实际行动,只要不停地做,凡事都有可能!

    自从跟吴疯子学习古文以来,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贤言集,还有一部分唐诗都能朗朗上口,虽然其中的意思还没完全弄懂,可这种学习进度可以用飞快来形容。

    吴疯子翻开一本线装书,朱自强瞅了眼书名《古文观止》,下边一竖小字:“隐为君书”,吴疯子翻开书页指着里边的繁体字道:“你练了一年的正楷字,看看这篇《兰亭集序》,东晋王羲之所作,不过这字可不是他亲笔,是晚清的一个酸秀才弄的手抄本,书法不赖,其中只有三十三篇流传较广的古文,现在教你这些东西有点不合适,就当练字儿吧,练毛笔字要从正楷到行书再到草书,一步步地来,今天咱们就学学这篇古文。”

    说罢摇头晃脑,眼睛半睁半闭地开始诵读:“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朱自强听得头发胀,站在桌前,铺开一张白纸开始一笔一画地抄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