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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身体成长史--花纹-第6部分(1/2)

    吴豆豆屏住呼吸,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轻轻地掩上了房门,简和那个女孩都没有听见她关门的声音。她只是觉得眼前的场景就像一幕戏剧,她已经看见了那个女孩,娇小的白色身影,投进了简的怀抱,而且她已经听清楚了那个女孩的每一句话,她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想那个女孩过去一定是简的女朋友。

    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不想让那个女孩看见她的影子,因为从那个女孩进屋的那一刹哪间,她就有一处直觉:那个女孩显然显得很虚弱,那个女孩好像没有力气了。果然,女孩扑进了简的怀抱。似乎只有简的怀抱可以支撑女孩不倒下去……因为这个女孩生病了。在女孩简短的语言中吴豆豆已经了解了以下事实:第一,这个女孩之前曾经是简的女朋友,他们曾经在这屋子里相爱过,后来,女孩走了,出了国,离开了简;第二,这个女孩回来了,她的家人把她囚禁在医院里,女孩想扑进简的怀抱,让简来把她藏起来。

    女孩提到了死,女孩说她不想死在医院里,这句话出自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口中,不免展现出了一种悲凉的东西。吴豆豆就是被这句话的悲凉笼罩住了,所以她开始怜悯那个女孩,简把她叫作周英,那么就把这个女孩叫做周英好了。现在,吴豆豆是多么希望插上双翼飞出这幢公寓楼房,不知道为什么,当女孩扑进简的怀抱时,她的心灵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噬咬了一下,接下来,她的全身心都充满了怜悯。

    她轻轻地启开门缝往外看去,简好像带着女孩到工作室去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只有这个机会可以跑出去,于是,她从卧房出来穿上鞋子拉开了门,电梯恰好已经闪开了,在出门时她知道简和那个叫周英的女孩仍然在工作室里。

    在她下完电梯后,简从另一把电梯里面下来了,简走上前来喘着气说:“豆豆,你不要走,我会把你介绍给她,你都已经听见了……她是我过去的女友……本来,我已经把她忘记了……因为我有了你……”

    如果没有简从电梯口闪出来解释这一切,那么吴豆豆充满的只有对那个女孩的怜悯这种怜悯占据了她的身心,然而,简刚才所说的话突然使她感到一种奇异难受的感情在上升,这种感情也许就叫嫉妒。

    红色葡萄酒

    她从简的身边跑走了,她不知道她想跑得多远,总之,她只想从简身边跑出去。简没有追她,因为那个女孩还在楼上,简肯定追不上她,而且简在后来的几天里也没有给她来电话。那天晚上,吴豆豆手里拎着那只时装袋,因为在她匆忙穿鞋子时看见了时装袋,当时她把时装袋放在了鞋柜旁边,因为她不想让简看见里面的时装。

    她回到学校,星期一很快降临了,她又是一位好学生,她永远牢记着母亲的嘱咐,她一定要出人头地,所以,星期一至星期五,她从不跨出校门,当然,萧雨,夏冰冰也一样,她们似乎都充满着共同的信念,决不能让自己的名次下降,所以,她们几个女孩几乎都在前六名。没有人看得见吴豆豆的忧伤,就连萧雨也没有看见这一切。

    周末又降临了,吴豆豆没有接到简的电话,星期一早上醒来,她开始想念简,然而在想念中总是会出现另一幅图像:一个女孩扑进简怀抱的图像始终镶嵌在她眼前。

    萧雨接到了凯的电话,凯是在一个小站给她来电话的,凯告诉萧雨,三天后的傍晚他就会出现在火车站。对此,萧雨显得很高兴,她很高兴地期待着凯回来时,也正是吴豆豆的眼前出现那幅图像的时候。

    女生宿舍楼的值班员正在叫唤吴豆豆的名字,让吴豆豆去接电话,她告诉自己;一定是简的电话,一定是简的电话。她奔向电话机的节奏是慌乱的,仿佛是简第一次给她来电话,仿佛她已经期待了这个电话很久很久。

    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已经从电话另一边传来了。当那声喂出现时她就知道,简已经去面对那个扑进他怀抱的女孩了,因为简不想让那个女孩死在医院里,简已经决定将那个女孩藏在他屋子里,简这样做也许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简又回到了昔日的恋人身边,简正在重温旧情,第二,简那样做是为了怜悯那个女孩,当那样一个虚弱的女孩扑进简的怀抱时,简充满了同情心。

    来电话的男人是刘季,不是简。刘季问她想不想去游泳。那幅镶嵌在眼前的图像突然被游泳的图像取替了,她猛地感到想扑进游泳馆的欲望。那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个水波荡漾的深渊,只有那个地方才可以收留她那低沉的声音,收留她那欲哭无泪的身体,她想扑进绿色的游泳池,藏在水底的深渊之中。此刻,她噙着泪水站在校园的台阶上等候着刘季,她知道,在那一刻,刘季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他已经变成了一座游泳池。

    一座游泳池在阳光明媚的星期六上午的十点多钟出现了,吴豆豆似乎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灵魂,她穿上淡蓝色的泳衣像一个孤傲的天使一样猛扑进了池水中。

    刘季一直在她扑动的波浪之外也同样扑动着自己的四肢。所有人都在扑动四肢,在游泳池,人都在用肢体的形式说话,那天上午,吴豆豆不说任何一句话,她把身体扎进了泳池的深渊之中,然而,她仍然看见了那幅图像:那个女孩扑进了简的怀抱。

    所以,她不顾一切地扑进水的深渊,直到她的身体想窒息的时刻,她想让身体浮出了水面。刘季就在旁边,他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异常,因而在上岸之后他再次为她准备好了一束红色的玫瑰花。

    然后,他带她去用餐,她突然说她想喝上次喝的红色葡萄酒。刘季看了她一眼说:“豆豆,今天可不能再喝醉了,好吗?”她没有答应他,她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看着别处,那是她生活中的别处,似乎可以让她看见简。

    简就是黑色的摩托车,简就是一红窄床,简就是把她第一次带进性事生活中去的男人。所以,当她看着别处时,简可以变幻成另一幅图像,那个女孩闯进了吴豆豆的视线,从那个女孩扑进简怀抱的时刻,吴豆豆的身体第一次承担了一种沉重的情感负荷。

    她端着酒杯说:“干杯”,上次她“干杯”是认为既然已经“干杯”了就应该喝完杯中之酒,所以她醉了,现在她“干杯”是为了模糊那个女孩突然扑进简怀里去的图像。她很快就醉了,刘季像上次一样把她带回了家,与上次不同的是她直到午夜才醒来。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睁开双眼证实自己睡在哪里,当她证实自己不是睡在女生宿舍,也没有睡在简的窄床上时,她开始翻身,因为惟有翻身才可以让她更清楚一些。

    翻身的直接反射是吓了自己一跳,吴豆豆觉得自己竟然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这张床在她记记中有印象,不久之前她醒来后就看见了这张床,现在,她明白了自己醉了,是刘季把她带回来,让她睡在这张宽大的床上。

    房间里没有灯光,一点灯光也没有。她翻身下床,床下放着一双拖鞋,这拖鞋好像是他早就准备好了,那么的恰到好处,不大不小。这一定是刘季的主意,她已经感受到了刘季的细腻。

    趿着拖鞋,她好像是在迷失了方向的旷野上寻找方向,她置身在一个不属于她生活的陌生场景之中,竟然已经迎来了午夜。她终于在黑暗之中已经寻找到了楼梯,她开始下楼,也许只有下楼去才能寻找到方向。

    她听见了一个人的呼吸之声,准确地说是一个男人进入睡眠之后的呼吸声,仿佛从黑暗之中传来,仿佛在安静地进入夜色之中去。她慢慢地感觉到了是刘季的呼吸声,他就睡在沙发上,她所看到的这个场景使吴豆豆突然在那一瞬间里感受到了一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安全感,而且这个时刻是多么牢固,很多年以后,当她被别的男人撕开衣服时,她突然想到了这个瞬间,她突然想再次寻找到这个瞬间,然而,这个瞬间却留在了记忆深处。

    此刻她突然被这个瞬间所凝固起来了,刘季似乎已经感受到了这种存在。一个女孩趿着拖鞋,站在黑暗深处看着睡在沙发上的男人。他好像也是翻了一个身,然后就醒来了。

    他说他太困了,躺在沙发上就睡过去了。他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有想起灯光来,好像谁也不需要灯光。她只感到口渴,醉酒后的那种渴,他给她沏了一杯茶水,在黑暗之中端在她手中。

    她喝了一大杯热茶水,突然感觉到她的身体想在他的肩上靠一靠,她又睡过去了。这一觉醒来后已经到了霞光四射的四刻,很难想象吴豆豆就靠在他的肩膀,睡了好几个小时,也很难想象他的肩膀能够支撑她睡上好几个小时,醒来后是星期天的上午,他开车带着她又来到了游泳馆,从游泳池上来她似乎已经轻松了许多,她回到了学校,临别时她告诉他让他下周末再来接她去游泳,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点点头,驱车走了。

    星期天的晚上她接到了简的电话,简说:“豆豆,我知道你在生气,我无法解释我的行为,但我相信你会等待,因为我现在告诉你,我爱的是你,当然,我过去爱过周英……我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她患上了绝症,你难以想象她是多么绝望……所以,有很长时间我会陪她……如果你想我的时候你就来找我,好吗?”她握着电话,她想着简,同时也在想着那个扑进简怀里去的女孩,最后她想起了游泳馆的水池,因为游泳馆就代表着另一个男人刘季。

    还是来迟了

    尽管萧雨准时地出现在火车站,但还是来迟了,火车已经提前40多分钟进钻,她站在月台上看不见凯的身影,她只好去凯的老房子里去找凯。她满以为凯会创造一种激动人心的见面场景:她出现在月台的这一边,而凯从月台的另一边向她奔跑而来,突然间把她拥抱住。这是许多电影中的场景,她是多么希望溶进这种场景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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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冰冷的月台是漠然的,好像与她没有关系,一列火车浅搁着,旅客们正在上火车,她是局外人,既不能上火车,也没有见到从月台的另一边向她奔跑而来的凯。

    这是一个暮色燃烧火车站的时刻,无论月台多么冰冰,她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火车站,那当然是暮色,为什么她与凯的约会总是在暮色之中开始,因为暮色是前奏曲,暮色代表着一个诗意的夜晚即将开始。

    凯的摩托车是红色的,它跳动着,尤如火焰燃烧着她的世界,她跃上凯的摩托车,从那一刻开始她就在这个世界上寻找到了除了母亲和家之外给她的另一个世界:凯的老房子,凯的咖啡壶、凯的窄床。

    暮色燃烧着,她已经站在火车站的公共车站台,从这里可以等候一辆公交车,它直接通往那片老房子的区域,从认识凯以后,她每到一座公共车站台,都要仰起头来看一看有没有线路交叉在老房子周围。

    暮色上升中,她的心跳动着,她想凯已经回到老房子里去了,凯出门时曾经把钥匙给了她,凯的楼上栽着惟一的一盆花,她叫不出那盆花的名字,不过,花已经开放,每一朵花和叶片都是红色的,凯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每周都要去一趟老房子,给那盆花浇水。

    现在,公交车来了,她投进了硬币上了车,车上没有错位,她抓住栏杆,好像已经离凯越来越近了,然后她就已经下了车,只要世界上拥有速度,就可以变幻我们的期待和梦的场景,这一真谛,她似乎已经用身体领会到了。

    凯离开以后,她就有了等待,时间是一天一天逝去的,等待也是一刻又一刻向前递增的。她已经闪出在窄小的巷子深处了,映现出花纹的老墙自从她出现以后就期待着她来,因为这个女孩有时会伸出手指来放在有花纹的老墙上。

    只有她,不害怕那些斑剥中形成的花纹。她穿过了老墙,已经来到了门口,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没有插上门栓,好像预感到她会来,门似乎是为萧雨留着的。她进了院子,然后进了另一道门,已经有了灯光,楼下的灯光很暗,但楼顶的灯光却越来越亮,这就是凯的风格。

    她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欢快地上楼,她想让凯出其不意地回过头来见到她,而不是听见她脚步声以后见到她。所以她小心地上楼,每当这一刻,一个意象会像永久不散的丝带一样捆住她的身体。

    那是母亲和一个男人交织在楼梯上的声音,那是风暴般的声音,使她荒谬的身体和灵魂一步一步地上楼,那个永久难以忘却的“性姿势”为什么始终飘动在眼前,为什么难以忘记呢?

    所以,她期待着见到凯,希望凯就站在楼上伸出手臂来拥抱住她那颤栗的灵魂,所以,她已经上完了最后一级楼梯,凯并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所以凯没有站在楼上在她上完最后一级楼梯以后——像她期待之中的那样伸出手来拥抱住她。

    一双红凉鞋

    所以,她期待着见到凯,希望凯就站在楼上伸出手臂来拥抱住她那颤栗的灵魂,所以,她已经上完了最后一级楼梯,凯并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所以凯没有站在楼上在她上完最后一级楼梯以后——像她期待之中的那样伸出手来拥抱住她。

    整个空间都很静谧,凯在哪里呢,终于她看见了凯的旅行包搁在工作室门口,还来不及整理,房间里好像有什么声音,凯好像跟谁在说话。萧雨的心跳得激烈起来了,因为凯好像在卧室之中跟谁在说话。

    走道上是一道卧室的窗户,窗型是古老的格子窗,如果稍不留神,就会感觉到自己是活在过去,而不是活在现在,更不是活在将来,萧雨将面颊靠近了窗户,她首先看到的是一双鞋子。

    一双红色的凉鞋,肯定不是皮质的,而是一双塑料的红凉鞋,她的心抽搐了一下,因为这双鞋子是敞开的,透明的,它是一双女孩子才穿的红凉鞋,它说明有一个女孩子已经进入了凯的卧室,尽管身体在痉挛,然而她还还是移动着视线,这个时候,卧室中的那张窄床突然出现了。

    窄床很显然是萧雨生命中的一张河床——每当躺在上面时,她的身体就会进入凯那温馨的拥抱之中去,在那种安谧的拥抱之中,睡梦是多么的美好啊。

    窄床上出现了一张脸,一个女孩子的脸。她被这场景窒息着,凯好像已经听见了她的声音,凯就坐在窄床边,凯回过头来看见了她——透过交叉的格子窗还是看见了她的脸。

    凯叫了声她的名字走了出来,她仍然站在格子窗下浑身颤抖,凯走过来拥抱住了她轻声说:“萧雨,你听我解释这一切,好吗?”她颤抖着,凯把她带到了楼下,凯说:“我在火车上遇到了这个女孩,她叫朱娟娟,我遇见她的时候,她还没有发烧……她是在一座小站上的火车,好像是第一次出门乘火车,她那慌张而充满期待的目光在整座车厢中探寻着,她没有座位,她站着……等到我睡醒一觉以后她仍然站着,后来,我对面的一个乘客下车了,我招手让她过来,她就坐下了……这是一个向往城市的女孩子,萧雨,在下火车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她很可能会被城市所湮灭,因为她对城市一无所知……害怕她被城市所湮灭的感觉包围着我,我想先让她到我这里来住段时间,火车提前进站40分钟……萧雨,就这样,进屋时她突然告诉我,她好像在发烧……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她确实在发烧,我想带她看医生去,她怎么也不去……这就是你所看到的场景……”

    凯说:“萧雨,现在我们一块去看看这个女孩好吗?她叫朱娟娟……”也许是凯说话时一直拥抱着她,也许是凯向她描述的这个故事感动了她,她决定跟凯一块上楼去看看那个女孩。

    这个叫朱娟娟的女孩正在发烧,她躺在凯的那张窄床上,她的双眼微微地睁开,显得很疲倦,凯给她煮了一碗稀饭端上来。萧雨对朱娟娟说你应该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去看看医生,好吗?女孩摇摇头,朱娟娟长得很清秀,一双单眼皮,肤色黝黑,牙齿却很洁白。

    她确实在发烧,身体在缺水,喝了好几杯水,那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萧雨说她要回去,凯说:“那